1975年,周总理指示刘西尧回二机部当部长,刘:开会见总理很消瘦
前言
1974年上半年,周总理的病情又开始加重了。这期间,周总理始终边工作,边治疗。
尽管病魔缠身,但他仍然放心不下老干部们。刘西尧就是其中的一个。
周总理促成刘西尧回到二机部
1974年底,国务院负责常务工作的同志,曾提议让刘西尧到教育部。当时,教育部部长的人选已有提名。于是,周总理思虑良久后,在一张纸条上写了‘二机部’三个字,随即又把纸条撕碎了。
这一幕被华国锋等同志看在眼里,在一次中央召开的工作会议后,华国锋、李先念一起找刘西尧和刘伟谈话。见面后,华国锋开门见山地说:“刘西尧同志,你回二机部当部长吧!”
刘西尧看了旁边的刘伟一看,说道:“让刘伟当吧!”刘伟当时是二机部代理部长。
华国锋语气坚定地说:“中央已经决定了。”
刘西尧听到这话,便不再说话了。
1975年1月25日,四届人大根据周恩来总理的提名,任命刘西尧为第二机械工业部部长。这是这个部成立以来,第一次公开任命部长,并在《人民日报》上公开发表。
重新回到二机部的刘西尧,回想起这些年与周总理相处的经历,不觉得泪水夺眶而出……
在党的八届十中全会后,二机部党组向中央上报了‘在1964年,不迟于1965年上半年实现第一颗原子弹爆炸’的2年规划。
罗瑞卿审阅后附了一个报告,提出成立以周总理为首,包括几位副总理和各有关部门主要负责人在内的‘原子能15人专门委员会’。1962年11月3日,毛主席批示:“很好,大力协同做好这件工作。”
1963年初,二机部部长刘杰去了广州休养。当时,二机部有的同志认为“2年规划”不可能如期实现。周总理在得知此事时,派刘西尧组织国防工办的人,深入二机部检查并帮助解决有关存在的问题。
刘西尧领受命令后,先在北京与各方面的专家谈话,认为二机部提出的2年规划是可以如期实现的。然后,刘西尧向周总理作了口头汇报。周总理在听取汇报后,向二机部提出了在工作中“要有高度的政治思想性、高度的科学计划性、高度的组织纪律性”的要求,后来,刘西尧将其简称为“三高指示”。
图 | 刘西尧
接下来,刘西尧率联合检查组,兵分两路到二机部南、北两片的主要单位去进一步了解情况。在玉门厂,检查组反馈给刘西尧的是,不能按“2年规划”要求如期拿出产品。玉门厂是分两期建设的,第二期苏联提供的设计中采用的工艺是落后的。后来,采用了由清华大学中间试验成功、世界上先进的萃取法工艺。当然,这是后话了。
就这样,在刘西尧的调查、帮助下,‘两年规划’能否如期实现的疑云已经消散了!
回到北京,刘西尧接到了周总理办公室的电话,通知他去西花厅汇报工作。一见面,周总理就开门见山地说:“刘西尧同志,当初派你组织联合检查组去二机部,就已决定把你留在那里,不另选他人。你愿意吗?”
刘西尧说:“我服从总理的安排。”
从西花厅出来后,刘西尧又被聂荣臻副总理找了去。聂荣臻问他:“抓原子弹,是去二机部好,还是留在国防科委好?”
刘西尧回答:“去二机部直接抓好。”
于是,中央免去了刘西尧在国防科委、国防工办、国家科委的3个副主任兼职,任命他到二机部任副部长。
1964年,中国核爆试验在即,周总理特别关心整个试验过程的安全保密、保卫工作。当时,中国与美国关系敌对,与苏联关系恶化,与印度又进行了一场战争,台湾蒋介石集团亦不断骚扰、蠢蠢欲动,派特务到大陆捣乱破坏。刘西尧记得,当时,美国以多种手段搜集我国核试验情况,并不断发出打击我国核工厂、核基地的危险。
1964年9月9日,刘西尧向中央专委呈报了《首次核试验的准备情况和正式试验工作安排汇报提纲》,指出试验已经准备就绪。
9月16日、17日,在中央专门委员会第九次会议上,周恩来综合各方面意见后,提出两种方案:
一是晚试,目前暂不试验,先抓紧三线建设,继续发展核技术,待机再试;
二是早试,不惧怕核威胁,尽早进行核试验。
最终,毛主席作了最后裁决:“原子弹是吓人的,不一定用。既然是吓人的,就早响。”毛主席一锤定音,中央决定尽快爆炸第一颗原子弹。
在一次专委会上,周总理对刘西尧说:“对这次试验要严格保密,万一不成功,让外国人知道了,风险会更大。”
接着,周总理对在场的人说:“希望你们对家里人也不说,不要一高兴就说出去。邓颖超同志是老党员、中央委员,不该说的我不向她说。”
刘西尧记得,那时,美国的侦察工具还只有U-2飞机,飞到江西就被我国的空军拦截回去了,还曾被我国新试制出来的地空导弹打下来一架。因此,当我国原子弹的首次试验成功,原子弹爆炸的威力及放射物,分别经地震波和高空烟云传出去时,全世界大吃一惊!
周总理督促刘西尧加快三线建设
1965年春的一个晚上,还忙着办公的刘西尧接到了周总理从昆明打来的电话。原来总理是传达毛主席的指示的。刘西尧的听筒那端,总理说道:“我出国访问前,过武汉见到毛主席,毛主席问二机部的几个主要工厂,可不可以一分为二,搬一部分到三线地区?”
不等刘西尧开口,周总理继续说:“你们开会研究一下,尽快把研究结果报告给中央,不要等我回国。”
挂掉电话后,刘西尧立即召集有关专家和有关工厂负责同志研究,大家一致认为这几个最重要的工厂都不能一分为二,有的根本不可能分,有的分了以后,产量要减到一半以下。
于是,刘西尧根据周总理的指示,先到彭真住所作了口头汇报,彭真表示同意。然后,刘西尧写了书面报告正式报告中央。
周总理回国后,他打电话给刘西尧,对他说:“中央同意你们的意见,不再考虑工厂一分为二的问题。但现在的工厂要加紧生产,多出产品,万一有事,有储备好办。同时,你们要加快三线建设第二套。”
1965年秋冬之间,二机部开始了在三线地区选择厂址的工作。在三线选厂中,由于要靠山分散隐蔽,刘西尧跑了很多地方。当时,成昆铁路正在抢修,刘西尧到了乌丝河口和汉源县城,看到那里修路队伍正在悬崖陡壁施工。
刘西尧向周总理汇报时,周总理问他:“到了安顺场没有?”安顺场是红军长征孤舟渡河的地方。当时,刘西尧没有去,后来他在四川工作时,专门去补了课。
图 | 刘西尧(右三)
这次所选厂址,有的太分散,造成了生产、生活中的困难。于是,有人提出三线建设是否必要?
刘西尧坚定地表示:“非常必要。”接着,他列出了几点理由:
一、谁也不能断定世界和平能够维持多久,美、苏对我国都是虎视眈眈;
二、建国初期,苏联专家为我们选择的一些厂址,特别是二机部的几个单位在草地、戈壁,确实问题太多;
三、为了发展西南,在西南建一些工厂是需要的。
刘西尧的想法,获得了中央的认可。1966年春,邓小平去成都,还亲自去看了刘西尧他们选的一个厂址。据说,从成都到那里,有二三百公里,大部分路程都是峡谷峻岭,多数时间云雾迷漫。
刘西尧协助周总理抓地震工作
1966年至1967年,河北两次强烈地震,周总理都立即飞赴现场,余震尚未消,地壳仍在颤动,周总理就在那里慰问灾民,布置抗震救灾。事后,周总理表示:“地震是有前兆的,可以预测的,可以预报的,要解决这个问题。”
自此,我国开始了地震预测预报工作,在全国范围内布置了地震监测系统。也是在这时,刘西尧受周总理的命令,到国务院会议厅听取中国科学院地球物理所顾功叙等的汇报,之后,刘西尧才开始接触地震问题。
1969年7月18日,渤海地震,从胶东半岛到辽东半岛,以及北京、天津都有震感。很快,周总理办公室的电话打来了。周总理对刘西尧说:“你立即乘坐我的专机,先到震区上空考察,然后到海军长山基地坐直升机到受灾地区。”
刘西尧回答:“好的。总理。”
临挂电话前,周总理说:“特别要注意安全!”听到周总理的关心,刘西尧的心里感觉暖暖的。
刘西尧记得,那天,飞机飞到震区四百米上空盘旋了两圈,没有看到任何破坏痕迹。这时,驾驶员走出驾驶舱,问刘西尧:“把飞机降到二百米的高度,你敢不敢?”
刘西尧听后,说:“你敢飞,我就敢坐。”
后来,刘西尧回忆当时的情景时,说:“我坐飞机从来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感觉,那次是伊尔-28大飞机,更是一切如常。在二百米上空,地面情况看得更清楚了,一个老汉牵着一条毛驴,连毛驴的鼻眼都看得一清二楚。”
图 | 刘西尧
尔后,飞机又低速盘旋了两周,还是没有看到任何被破坏的情况。飞机降落后,驾驶员告诉刘西尧:“低飞、低速盘旋时,机舱温度升到四十度以上,随时可能发生意外。”刘西尧听后,被驾驶长的行为所感动。
回去后,经过专家分析,刘西尧才弄清了这次地震虽然震级很高,但因震中较深,又在海里,海水减弱了地震的力度。虽然震感面很大,地面却没有受到什么破坏。
1970年,根据周总理指示,召开了全国地震工作会议。这次会议,刘西尧有参加,并布置了加强抗震的研究。1971年8月,经周总理批准成立了国家地震局,由科学院代管。
刘西尧参加周总理的追悼会
1974年3月31日,在中央专委会议上,周总理听取了“728秦山核电站工程”技术情况的汇报。周总理最为担心的是核电站的安全问题。他提出:
“必须注意核电站的安全问题。核电站的设计建设,必须绝对安全可靠,特别对放射性废水、废气、废物的处理,必须从长远考虑。一定要以不污染国土、不危害人民为原则。对这项工程来说,掌握核电技术的目的大于发电。”
当讨论到二机部自制的一套生产核燃料的机器放在哪里时,周总理问刘西尧:“你研究过没有?”
刘西尧听后,当即表示“比较难定。”
图 | 刘西尧
周总理看着他,语重心长地说道:“是呀,要考虑好,万一出事,对人民不好交代!”
1975年,在周总理的安排下,刘西尧又回到了二机部。刘西尧记得,1月13日,四届人大在北京召开。那天,在全体代表雷鸣般的掌声中,周总理瘦弱而坚毅的身影出现在主席台上。
“周总理看上去很消瘦,脸黄黄的。”刘西尧沉重地说。自此,他便再没有见周总理了。那时,刘西尧还没发觉周总理的病情竟如此严重。
后来,刘西尧才知晓,当时,周总理的病情极为严重,他是忍着病痛,主持工作的。周总理患病的讯息,对外是严格保密的。毛主席对周总理的病情格外关心。当周总理患癌症的病情报给毛主席后,毛主席心情很沉重,他叮嘱不开刀,营养要搞好,睡觉要好。毛主席建议:“可通过中医的方法,用中药来控制病情。”
1975年2月2日凌晨,周总理致信毛主席,汇报了他自1974年11月12日做膀胱镜检查和对发现的四处肿瘤进行电烧以来病情的发展情况,毛主席听身边工作人员张玉凤读信后,“很伤感”,圈阅了来信,并叮嘱张玉凤打个电话“问问总理现在情况怎样了?”
1976年1月8日,周总理逝世。当刘西尧听到这个噩耗时,他的泪水忍不住地往下流。回顾这些年与周总理相处的点点滴滴,刘西尧的心更痛了。之后,刘西尧参加了为周总理守灵,以及邓小平同志致悼词的追悼会。看着十里长街出现了从来没有过的送灵场面,刘西尧为人民拥有这样的好总理感到幸运。
为了不辜负周总理的任命,刘西尧回到二机部就马上投入了工作当中。那时,二机部在三线地区的单位绝大部分已经基本建成,面临的问题是能否拿出合格的高质量的产品。刘西尧重返后的第一件大事,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。
要让新建设的部门,能够如期拿出第一颗和东风五号导弹配套的核弹头,是极为困难的。但刘西尧不放弃,迎难而上。他在做了大量调查后,立即召开了干部大会,作动员报告。头天晚上,他熬了一个通宵准备讲话稿。第二天上午他讲了3个多小时,称若不能按期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,他就引咎辞去二机部部长职务,向中央立下了军令状。
之后,他还去找了邓稼先,在邓稼先提出:“理论设计没有错,要求再试”时,刘西尧给出肯定的答案:“你就不声不响地放手干吧!”因为刘西尧了解到,邓稼先是一个朴实忠厚,一心扑在事业上,从不计较个人名利的杰出科学家。事实证明,刘西尧的眼光是非常独到的。
接下来,尽管在动荡岁月中,但二机部在刘西尧的运转下,竟然高效、如期地完成了中央交代的一个又一个任务!可以说,刘西尧向周总理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。